第0666章 步步紧逼

2013-12-22 作者: 温岭闲人
  周必洋的嘴角。挂着淡淡的笑意。

  作为多年的同事。洪海军对周必洋的笑。实在是太了解了。

  那是每次面对嫌疑人时。取得重大突破后。情不自禁地露出的得意的笑。

  洪海军这才明白。自己上当了。

  这分明是一个预先设下的局。

  洪海军乘着举盅喝酒的机会。用眼睛的余光。环顾了一下小房间的周围。

  他看出了自己的处境。一句话。两个字。绝境。

  自己的后背暴露给了那扇小门。这是一忌。右边是木板隔墙。一眼就能看出那木板薄得很。如果隔壁藏着危险。危险就能喷薄而出。还有左边的大窗户。正对着北大街。街对面是城关镇北岸的百货大楼。如果周必洋是有备而來。那么。他一定会在六十余米外百货大楼上设下伏兵。

  显然。这是周必洋在“火力侦察”。

  既然是侦察。就说明还不知虚实和真假。

  洪海军慢慢的平复了心神。

  他也抬起头。让自己的目光。都集中到周必洋的脸上。

  周必洋的脸上。波澜不惊。唯有因酒精的作用。脸色微微的泛红。

  洪海军:“老周。你我共事多年。算得上是兄弟吧。”

  周必洋:“是兄弟。不是算得上。”

  洪海军:“那你给句实话。”

  周必洋:“真想听实话。”

  洪海军:“这还用说么。”

  周必洋:“那么。我告诉你。我沒开玩笑。”

  洪海军:“这么说。我真的要被调查了。”

  周必洋:“不错。”

  洪海军:“就凭你刚才说的那些。”

  周必洋:“还不够吗。”

  洪海军:“当然不够。你是大行家。知道你自己刚才说的。沒一点干货。”

  周必洋:“这简单。水货挤掉水。不成了干货吗。”

  洪海军:“你……你负责挤我的水。”

  周必洋:“对。局党委决定。由我负责对你进行调查。海军。对不起啊。”

  洪海军:“话都说到这份上了。还讲什么对不起呢。”

  周必洋:“也是。咱们都算是明白人嘛。”

  洪海军:“让我明天代你去开‘军警**席会议’。是假的吧。”

  周必洋:“嗯。本來我想在明天。在县武装部。正式向你宣布的。”

  洪海军:“但你现在在想。择日不如撞日。”

  周必洋:“不错。一边喝酒。一边交心。我觉得很符合你我之间的关系。”

  洪海军:“原來。你知道我要來找你。”

  周必洋:“哈哈。说明你心机太重。”

  洪海军:“我心机重吗。”

  周必洋:“你一直心机很重。共事这么多年了。我知道的。”

  洪海军:“我承认。我从警开始。就想当一名刑警。窝在派出所里干些婆婆妈妈的事。我能沒想法吗。”

  周必洋:“我看出來了。你这几年。心态是有问題。”

  洪海军:“废话。这和现在的案子有关系吗。”

  周必洋:“每一个罪犯。心态都有问題。”

  洪海军:“并不是每一个有心态的人都是罪犯。”

  周必洋:“说点实在的吧。”

  洪海军:“我愿意回答你的问題。”

  周必洋:“你今天晚上是在家里吗。”

  洪海军:“是。我在睡觉。”

  周必洋:“从你接到我电话。到你起來走到我这里陪我喝酒。这段时间你在干什么。”

  洪海军:“你让我睡不着了。我只好起床去书房看书。然后我想喝酒了。想到你可能在‘滨海大酒家’喝酒。我就过來找你了。”

  周必洋:“沒有证人吧。”

  洪海军:“你敢深更半夜把老婆从热被窝里拽出來吗。”

  周必洋:“哈哈。反问得好。这个问題过了。”

  洪海军:“你那套我懂。少來迂回的。直奔正題吧。”

  周必洋:“痛快。”

  洪海军:“我敢不痛快吗。”

  周必洋:“好。今天晚上你几点吃的晚饭。”

  洪海军:“五点半。”

  周必洋:“在什么地方吃的。”

  洪海军:“家里。”

  周必洋:“和谁一起吃的。”

  洪海军:“我老婆和儿子。”

  周必洋:“你父母呢。”

  洪海军:“去我姐姐家了。”

  周必洋:“晚饭吃了多长时间。”

  洪海军:“大约十五分钟吧。”

  周必洋:“吃的是什么。”

  洪海军:“炒年糕。”

  周必洋:“晚饭以后呢。”

  洪海军:“我去了书房。”

  周必洋:“你真是喜欢看书啊。”

  洪海军:“多此一问。我要参加法学函授。我能不看书吗。”

  周必洋:“噢。为了文凭。”

  洪海军:“废话。你是大专毕业。我是高中毕业。我要是有你的文凭。你的位置说不定就是我的了。”

  周必洋:“野心不小。”

  洪海军:“不想当局长长的警察。就不该当警察。”

  周必洋:“一直在书房里。”

  洪海军:“不错。”

  周必洋:“几点睡觉。”

  洪海军:“我作息很有规律。九点半洗澡。十点钟上床睡觉。”

  周必洋:“谁能证明你一直都待在书房里。”

  洪海军:“沒人。”

  周必洋:“你老婆或儿子。期间都沒去书房找你。”

  洪海军:“沒有。”

  周必洋:“少见。”

  洪海军:“我的书房在一楼。客厅餐厅厨房在二楼。卧室在三楼。我不喜欢在看书的时候被人打扰。”

  周必洋:“这么说。今晚在卢部长家发生枪击案时。你一直在家里了。”

  洪海军:“是。”

  周必洋:“今天白天是你的班。”

  洪海军:“是。这周我都是白班。”

  周必洋:“今天下午你去了县人民医院。”

  洪海军:“下午一点差十分。我正在治安大队休息。接到城关派出所所长毛永來电话。说姜建文副县长的病房里发现了窃听器。我马上带人赶了过去。大约一点时。我赶到了医院。”

  周必洋:“什么也沒有发现。”

  洪海军:“沒有。”

  周必洋:“搜查过住院部周边吗。”

  洪海军:“当然有。”

  周必洋:“多大范围。”

  洪海军:“五十至六十米。”

  周必洋:“为什么。”

  洪海军:“技侦人员说。那种窃听器只能将信号发到到五十米。”

  周必洋:“你放过了贾惠兰医生的车。”

  洪海军:“因为它在七十多米外。”

  周必洋:“哦。你几点离开医院的。”

  洪海军:“至少。至少是两点以后了。具体我记不清了。”

  周必洋:“你在医院里留了多少人。”

  洪海军:“我们治安大队的第三组。六个人。城关所在外围也有六个人。”

  周必洋:“其中住院部留了几个人。”

  洪海军:“两个。便衣。安排在五楼姜副县长的病房外。”

  周必洋:“这么说。从贾惠兰医生被绑架到被解救。你的人一直沒有出现。”

  洪海军:“惭愧。在绑架案发生的短短五分钟之内。我的人沒能赶到。等他们在十分钟后赶到时。绑架者已经逃跑。贾医生也悄悄的离开了。”

  周必洋:“这么说。你根本不了解绑架案的情经过。那么。你是怎么知道是向副县长救了贾医生的。”

  洪海军:“我这么说过吗。”

  周必洋:“你刚才就是这样说的。要我把录音翻出來吗。”

  洪海军:“老周。你还真藏着录音机啊。”

  周必洋:“你说呢。”

  洪海军:“你够狠。”

  周必洋:“回答问題。”

  洪海军:“我是听刑侦大队的人说的。”

  周必洋:“听刑侦大队的谁说的。什么时候。什么地方。”

  洪海军:“今天下午下班前。我路过刑侦大队大办公室。在门外听他们议论來着。”

  周必洋:“他们是谁。几个人。”

  洪海军:“不知道。忘了。”

  周必洋:“是不知道。还是忘了。”

  洪海军:“老周。我真沒注意是谁说的。”

  周必洋:“海军。你撒谎了。”

  洪海军:“去。随你怎么说。”

  周必洋:“那么。下午绑架案发生时你在哪里。也就是说。下午两点你离开医院后去了哪里。”

  洪海军:“县委大院啊。县两会正在召开。那里的保卫工作。我是第一责任人。我得去守着吧。”

  周必洋:“一个人去的吧。”

  洪海军:“人手紧嘛。”

  周必洋:“而且。你沒下车。只是待在车上。”

  洪海军:“你怎么知道的。”

  周必洋:“因为你只有这样自圆其说。才能说明。你沒有证人看见你去沒去县委大院。”

  洪海军:“哎。我真去了县委大院。”

  周必洋:“可是有人说。绑架案发生时。你还在医院里。而且就在住院部附近。”

  洪海军:“老周。你什么意思。”

  周必洋:“沒什么意思。”

  洪海军:“你不会说。是我绑架了贾医生吧。”

  周必洋:“我可沒这么说。”

  洪海军:“你就是这个意思。”

  周必洋:“但愿人家是看错了。”

  洪海军:“肯定是看错了。”

  周必洋:“海军。今天凌晨四点半。西石桥发生汽车爆炸案时。你在哪里。”

  洪海军:“在家睡觉啊。”

  周必洋:“谁能证明。”

  洪海军:“废话。当然是我老婆了。”

  周必洋:“你也是废话。你老婆睡着了。他怎么知道你有沒有在床上。”

  洪海军:“我老婆喜欢搂着我睡觉。”

  周必洋:“是这样的吗。”

  洪海军:“呸。不信你自个问她去。”

  周必洋:“哈哈。你又撒谎了。”

  洪海军:“我不象你。敢搂着别的女人睡觉。”

  周必洋:“少打叉。我听说。你常常跟老婆分床睡。而且是直接睡在书房里的。”

  洪海军:“胡说八道。你听谁说的。”

  周必洋:“你老婆告诉我老婆。我老婆又告诉了我。”

  洪海军:“老周。你真他妈的八卦。”

  周必洋:“哎。咱们都是文明人。不要骂人。回答问題。”

  洪海军:“我有一个臭毛病。累了时睡觉就会打呼噜。为了不影响我老婆。我是有时候睡在书房里。这不行吗。”

  周必洋:“咦。我怎么沒听说过你还有这个臭毛病。”

  洪海军:“你是谁啊。我什么都要向你汇报吗。”

  周必洋:“这么说。你昨天晚上是睡在书房里了。”

  洪海军:“对。这些天我很累。是睡在书房里。”

  周必洋:“也就是说。今天凌晨你如果出现在西石桥。连你老婆也不知道了。”

  洪海军:“理论上可以这样说。”

  周必洋:“所以。你有时间制造西石桥汽车爆炸案。”

  洪海军:“照你这么说。你也有作案时间。”

  周必洋:“哈哈。我沒有。因为我才是真正抱着老婆睡觉的男人。”

  洪海军:“如果是我查你。也能把你查成一个嫌疑犯。”

  周必洋:“如果你是清白的。如果你不是那个神秘人。你就有机会报复我了。”

  洪海军:“是吗。”

  周必洋:“局党委的决议。我先查你。然后你查我。”

  洪海军:“那你可要小心了。我会比你狠一百倍。”

  周必洋:“哈哈。那就要看你有沒有这个机会了。”

  洪海军:“肯定有的。”

  周必洋:“我还沒问完呢。”

  洪海军:“请继续。”

  周必洋:“还记得三年前的袭警案吗。”

  洪海军:“记得。当时正值严打。你上的是白班。但你加班到到晚上。直到下半夜三点才和小陈回家。路过西石桥时碰上了那个神秘人。从而在桥的南岸发生了枪战。”

  周必洋:“我想问你的是。当时你在哪里。”

  洪海军:“明知故问。当时是两班倒。你是所长我是教导员。你上白班。我上夜班。我还能去哪里。当然是在所里值班了。”

  周必洋:“是这样吗。”

  洪海军:“是这样的。”

  周必洋:“海军。你可要想好了。”

  洪海军:“什么意思。”

  周必洋:“撒谎之前。你要想好怎么圆谎呗。”

  洪海军:“胡说八道。我又撒什么谎了。”

  周必洋:“又。你这个‘又’字说得很有意思。”

  洪海军:“你少跟我咬文嚼字。”

  周必洋:“那你说说。当时除了你。还有谁在所里值班。”

  洪海军:“老张、小王、赵刚、高佬……至少有七八个吧。”

  周必洋:“我如果把他们找來。让他们回忆一下。就能知道。你当时有沒有在所里。特别是袭警案发生的时候。因此。你要想好了再回答我。”

  洪海军:“当时我在自己办公室啊。”

  周必洋:“又是沒有证人吧。”

  洪海军:“确实沒有。我无法证明自己当时就在办公室里。”

  周必洋:“所以。三年前的袭警案。你有作案时间。”

  洪海军:“理论上说。是这样。”

  周必洋:“可是。案发后排查时。你沒有主动说明。”

  洪海军:“我说明了啊。”

  周必洋:“你又撒谎。你沒有。我在档案里找过了。沒有你当时的活动记录。”

  ……

  难堪的沉默。

  洪海军看着周必洋。

  周必洋也看着洪海军。

  “老周。你狠……你把我逼到悬崖边上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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