64.第64章 孤注一掷

  晏忻此刻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做了，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，便都毁在一个女人的手里。

  他没想到扶桑连南秦人都会出卖，同是南秦人，无论她做了什么对不起蒋舜华的事情，蒋舜华似乎都还是护着她的，便是曾经晏忻送给蒋舜华的合浦珍珠，为了医好扶桑的脸上，蒋舜华也是毫不犹豫的拿出来了。

  为什么扶桑就是不明白。

  蒋舜华已经从梓闻的口中知道了这件事，她不怕死，但她不想在这个时候死去。

  没有亲眼看着华玥遭到报应，也未曾过好自己的人生，她不想就这么离开这个世界。

  当晏忻回过身来，看见蒋舜华正站在他的身后。他即刻走上前去一把抱住她，上天仿佛给这两个人的磨难太多，一切才刚刚好过一些，便又要面对这些所谓的磨难。

  或许晏忻孤注一掷保住了蒋靖宇与蒋舜华，然而至此之后，西周便再没有人可以和华玥抗衡。

  蒋舜华看着晏忻为难的面孔，也大抵明白了他心中所想。她也不知道该不该怪他，与西周的大局而言，她与蒋靖宇的性命是那么的微不足道。

  可是，她私心里不希望自己是被放弃的那个。晏忻就仿佛是她生命中的劫难一样，一旦爱上他要面临的便是粉身碎骨的下场。

  “你的心里……是如何想的？”连个人沉默了许久，最终蒋舜华打破了沉默，开口问道。

  “我……我不知道。”晏忻此刻看着蒋舜华，虽然她真真实实的站在他的面前，可还是有种即刻要消失不见的错觉。

  不知道……

  或许再也没有比这个回答要叫人难过的了。晏忻是明白的，两者只能选择一个，可是他现在不知道究竟该放弃哪一个。

  权利与蒋舜华他都想要，然而到了眼前这种必须要二选一的局面，才知道，所谓的宁负天下不负卿的誓言，不过是一个美好的梦境。在晏忻的心里，蒋舜华并没有比旁的东西更重要。

  “我明白了。”蒋舜华略显得失望，她现在还不足以去左右他的选择。

  晏忻不解：“你怎么了？你明白什么了？”

  “我明白，或许我还没那么重要，我可以心甘情愿的去死，但是求你放了我皇兄吧。”蒋舜华微微的叹了一口气。

  她还不够强大，不足以让晏忻为了她而不顾一切。

  “没有的事，你和蒋靖宇都不会有事的，我向你保证。我是不知道该怎么做，而不是不知道你与权利之间要如何选择。我选你，无论发生什么我都要与你在一起。”晏忻笃定的说道。

  从前蒋舜华漂泊无依，她似乎随时都做好了被放弃的准备。

  蒋舜华没有说话，而正在这个时候蒋靖宇冲了进来：“晏忻！”

  蒋靖宇不知道晏忻对蒋舜华许下的承诺，他同样是以为晏忻会为了为了保住所谓的大局而放弃蒋舜华，这是他不想看到的。

  “皇兄，你误会了……”蒋舜华想要解释，然而却被蒋靖宇打断了。

  蒋靖宇将手中的长剑直指晏忻心脏的位置，晏忻没有躲开。

  “武华王可还记得你对我说过的话吗？”晏忻只是用剑指着晏忻，并没有刺进去，他也不知道晏忻最终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。

  他不过是想要听晏忻的回答，他自己的生死倒是无所谓，但若是晏忻不能保护好蒋舜华，今天他无论如何都要把蒋舜华带走。

  “皇兄你先把剑放下，有话好好说。”蒋舜华上前一步，拉着蒋靖宇的衣袖哀求道。

  蒋靖宇倒也不想伤害晏忻，只是他不想看着自己的亲妹妹受苦。见蒋舜华恳求他，蒋靖宇最终将剑收回。

  他自然知道他们的身份是谁泄露出去的，只是追根到底还是晏忻自己欠下的情债，怪不得旁人。

  “他说了，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会护着我，皇兄这下可以放心了吗？”蒋舜华淡然一笑。

  只是那笑容下面藏着多少担忧，只有她自己清楚。

  “我好不容易才寻到舜华，自然是不会让旁人伤害她分毫，至于你，我相信华玥的人想抓到你不会那么容易。”晏忻看了一眼蒋舜华，眼中的坚定让蒋舜华也安心了不少。

  只是晏忻没有把握将两个人都保住，唯有让蒋靖宇自保。可他们兄妹才团聚不久又要分离，即便是旁观者看着也是十分心疼的。

  他们已经经历了太多的生离死别，可上天不愿意放过他们，他们还能如何。

  “你放心，我自然是要留着我这条命的，若是你干让舜华承受半点我去，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你。”蒋靖宇明白晏忻的意思，只是把蒋舜华一个人留在这里，他到底还有些不放心。

  蒋舜华淡然一笑，她手无缚鸡之力，跟着蒋靖宇也只会拖累他，倒不如让他一个人走，她一个人死，总好过两个人。

  “皇兄放心，我相信王爷一定不会让我受委屈的。”蒋舜华也只能如此安慰蒋靖宇。

  蒋舜华肯信任晏忻，晏忻不知有多高兴。

  “我与皇兄道个别，还望王爷准许。”蒋舜华看了看晏忻，现在，也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晏忻身上。

  晏忻点头答允后蒋舜华便跟在蒋靖宇的身后出去了，走出晏忻营帐的时候，正看见扶桑站在外面冷眼看着他们两个。

  蒋靖宇抑制不住想要杀了她的冲动，却被蒋舜华拦住了。

  只见扶桑巧笑嫣然向着他二人走来，到跟前的时候似是故意，微微的俯身行礼：“七皇子安好，舜华公主安好？”

  然而她脸上满是嘲讽之意，蒋舜华也是不屑与她纠缠，一直都默不作声，且看她要闹出什么花样。

  “呵呵呵呵……我怎么就忘了，南秦已经亡了，皇子？公主？亡国的皇子和公主，说出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。”扶桑脸上满是嘲讽的笑。

  蒋舜华两人倒是镇定自若，蒋舜华淡然一笑：“即便是南秦亡了，但这做人的气节还没亡，我们不像你要靠着与我们有血海深仇的人才能苟活。”

  “你不是一样要靠着晏忻吗？你与我又有什么区别？”扶桑自是不服气的。

  “武华王的为人天下人皆知，而华玥呢？你好好想象吧，一个是大仁大义的英雄，而一个却是过街老鼠。”扶桑也不生气。

  晏忻与旁人不一样，他是真正胸怀天下的人。

  “舜华，咱们走，何必与这等败类浪费口舌。”蒋靖宇是不屑理会扶桑这样的人，然而扶桑却偏要自取其辱。

  “蒋舜华，咱们且看着，看王爷到底是以江山为重，还是以你为重。”扶桑冲着他们两个离去的背影喊道。

  江山与美人？

  两个从来都无从比较，已经坐拥天下了，什么样的没人也便有了。

  蒋舜华私心里不愿意相信任何人，然而她无从选择，只能赌这一次。

  “我知道你不想连累我，可我是你亲哥哥，何来连累不连累的说法。”蒋靖宇边走便说：“你老实告诉我，你是不是害怕？”

  蒋靖宇停下来仔细审视着蒋舜华，他知道她从来都是把心事藏在心里，即便是自己，很多时候也是后知后觉。

  “不怕。最煎熬的那段日子都走过来了，还有什么是不能面对的？”蒋舜华肯定的说。

  从前她以为这世上只剩下她一个人了，几乎时时刻刻都想着死，可是现在不一样了，她有蒋靖宇，有温月，有尧图，还有……晏忻。

  那么多牵挂自己的人还在，她还有什么好怕的。

  “可是晏忻他……”蒋靖宇还是有些担心：“晏忻他毕竟是西周的王爷，从前的事情虽然怪不得他，但你我都是南秦皇室后裔，西周自然是想着赶尽杀绝，我怕他……”

  他怕晏忻最终会放弃蒋舜华。

  这世上美貌的女子那么多，他晏忻想要什么样的没有，为什么要冒险要一个虽是都会伤了他的女子。

  “我想要去试一试，不止是因为晏忻，更为了以后我们能不必躲躲藏藏的活在这世上。”他们能逃得过一时，逃不过一世，若是不打败华玥，她他们便只能活在阴暗的角落里。

  亡国之仇，也就永远都没有办法报，那些枉死的人也就永远被办法瞑目。

  这件事，有好也有坏。

  晏忻与晏眴之间的明争暗斗，大抵会因为这件事而暂时放一放了吧，如今如何对付华玥才是最关键的事，不仅是为了晏忻，更是为了西周的安定，想来晏眴也能明白这个道理。

  “你放心，我会好好保护自己，即便是晏忻靠不住了，我还可以依靠自己，再不济，还有梓闻公主。”蒋舜华这是在安慰蒋靖宇，也是在安慰自己。

  “梓闻公主与华玥不睦依旧，这件事只要她肯站在我们这边，我就不至于送命。”蒋舜华抬头看着天边的流云。

  你永远都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事情，就像你永远都不知道天边的流云会去何方，然而蒋舜华知道自己的方向，即便是偏离了方向，她也能找到自己的路……